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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现状分析
《清华城市健康指数2024》的结果表明，上海的城市健康指数从2020年全国排名第7到2023年问鼎全国大城市榜首，“健康上海”的城市品牌已树立，对“健康中国”的溢出贡献明显，具体而言：
（一）顶尖医院和先进设备数量多
根据《2024年度中国医院综合排行榜》，上海有18家医院进入百强榜单，位居全国前列。国家级和市级的临床研究中心、医学研究机构的数量也遥遥领先。在引进国际先进医疗设备方面，上海是全国医疗器械进口额最大的城市，2023年的进口额占全国44.67%，其中上海外高桥保税区的高端医疗设备进口量位居全国160余个综合保税区之首。
（二）服务诊疗人次多 溢出效应明显
根据《2021年上海市卫生健康状况报告》，2021年上海医疗机构完成诊疗2.72亿人次，成为全国诊疗人次最多的城市。来自国家医疗保障局的数据表明，全国异地就医人数从2019年至2022年的年均1亿人次，急速增长到2023年的2.43亿人次，2024年又同比增长84.70%，其中很大一部分流入上海。根据《2020年国家医疗服务与质量安全报告》，上海三级医院收治的省外患者占比高达40.12%。
（三）配套制度居全国领先地位
1.异地就医支付系统范围广
上海早在2017年就启动了异地就医住院费用结算工作，并于2018年率先启动异地就医门诊费用直接结算试点，目前，上海16个区的定点医疗机构全部实现跨省直接结算，覆盖长三角全部41个城市11913家医疗机构，支持包括医保电子凭证、医保移动支付等多种结算方式。
2.医学检查结果互认基础强
上海在医疗检查结果互认方面也走在全国前列。在制度设计方面，2025年3月1日起施行的《上海市医疗保障条例》明确要求加强医疗机构检查检验结果数据库建设，推动信息共享和结果互认。在技术保障方面，上海市通过建立“数字影像”或“影像云”等方式，实现区域内跨机构的检查检验结果共享调阅。
3.垂直领域大模型开发起步早
上海在医疗服务垂直领域大模型的开发和应用方面处于国内领先地位，已有瑞金医院的瑞智病理大模型、中山医院观心心血管专病大模型、第九人民医院口腔智能诊疗多模态大模型、肺科医院基于大模型的肺结节与早期肺癌诊疗系统等。上海微医人工智能医院于2024年8月发布，是全国首家投入运营的AI医院。
二、不足分析
经调研和交流发现，尽管上海有上述突出优势，但还存在以下不足：
（一）系统联动的战略布局尚待顶层设计
上海的“十四五”规划，更倾向于将医疗服务作为相对独立的系统，专章提出了优化提升健康医疗服务智慧化水平的规划路径，专章讨论了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健康服务管理、医学中心建设、医疗保险等的规划思路。也较倾向于强调医疗服务的公共资源属性，将其作为城市建设空间布局中需要均衡配置的资源、推动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抓手，或吸引人才、服务人才的保障。医疗服务与其他领域的链接主要集中在生物医药产业链和人工智能新科技等方面，并未重视医疗健康对经济发展、拓宽就业、提振消费的牵引和链接作用，对四者的系统联动尚缺乏战略布局。
（二）实体经济贡献不及预期
来自上海市统计局的数据表明，从2021年至2024年，上海工业增加值在GDP中的占比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从24.8%降至21.6%。实现《上海市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3—2025年）》“到2025年工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达25%以上，制造业支撑全市经济发展的功能地位显著增强”的目标面临挑战。
（三）新增就业岗位持续承压
《上海市国民经济运行情况》和《上海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每年都会公布全年全市新增就业岗位数，2023年度该数值达到60.56万个的高位水平，对2024年城镇调查失业率有所缓解，从2023年的4.5%降到4.2%，但2024年未公布新增就业岗位数，这可能意味着疫情冲击之后，本市新增就业岗位数在各类促就业政策引导下已提前释放。另一方面，根据《上海市教育工作年报》，上海高校毕业生总量从2020年的18.66万逐年攀升到2023年的21.84万，且该上升趋势在短期内无缓解趋势，使劳动力市场持续承压。
（四）时尚消费需求悄然缩减
2021年上海提出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彼时还处在“消费升级”的外部环境中，然而随着疫情冲击和国际形势变化，2024年上海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下降3.1%，是2021年以来的首次下滑。此外，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也表明，与时尚消费直接相关的多个行业利润率水平在2023、2024两年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三、对策建议
（一）改变思维定势，优化健康、经济、就业、消费的协同关系
1.加强医疗服务与产业发展深层链接
在上海当前的重要产业布局中，与“医疗服务”直接相关的有集成电路、生物医药、生命健康、高端装备、先进材料等6个产业。建议梳理医疗服务和上述产业的链接点，梳理堵点，挖掘增长点，加强“上海服务”和“上海制造”的品牌联动，促成“大健康”服务供应链上下游产业的繁荣共生。
2.加速扩容岗位与毕业生就业提前对接
对于住院患者，2025年5月底之前，本市三级医疗机构将全部开展“免陪照护服务”试点，此举旨在减轻家属负担，提升护理质量，规范护工市场，这也意味着护理岗位的扩容。与此同时，上海有多所院校开设了医疗护理相关专业，涵盖了专科（12家）、本科（9家）和研究生层次（5家）。建议能对新扩容的护工岗位做一定的专业方向和护理层次的区分，并将扩容岗位与医疗护理专业学生培养的实践实习和毕业设计加速对接。
3.开放门诊陪诊服务的岗位供给
对于门诊患者而言，2024年2月发布的《上海市老年人助医陪诊服务试点方案》已在部分区开展试点，如2024年上半年浦东新区民政局推出智慧陪诊助医服务，2024年7月杨浦区成立了“杨浦区陪诊服务联盟”，发布了《陪诊服务标准》团体标准和《陪诊师从业指南》培训教材。考虑到陪诊人员需求的不确定性，建议将下单订购平台的开发、陪诊人员等开放给市场，政府只提供指南、备案、认证，引导劳动力转到新岗位。
4.促进健康投资的消费理念和消费场景
3月5日李强总理作的《政府工作报告》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市场内需”列为今年的首要工作任务。建议上海充分挖掘医疗服务领域的优势禀赋，在提振内需促进消费方面再出新举措：例如，将“乐·上海”服务消费券的品种扩大至家政、养老、护理、陪诊、体检等医疗服务领域。将《上海市关于2025年加力扩围推进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工作的实施方案》的政策范围进一步扩展到小型家用高端医疗器械，如基因检测仪、质谱分析仪、智能康复机器人等。与此同时，在两类活动的推行过程中，加强宣传和引导健康投资新消费理念。
（二）扩大制度开放，激活“健康上海”城市品牌新动能
1.放开外资医院入沪落地限制
《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大力鼓励外商投资。扩大电信、医疗、教育等领域开放试点”。根据国家卫健委的统计，截至2021年全国外商投资医院有114家，但上海仅有1家。从数量上看，上海在独资医院扩大开放领域的潜在空间较大，建议专题研究，排查本市现有医疗机构和国际领先水平的差距，梳理潜在名单并主动邀请，在高水平领域扩大对外开放；另一方面，对现有外商独资医院开展调研，对照《独资医院领域扩大开放试点工作方案》的规定，排摸此类医院在设立和运行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降低制度性约束。
2.放开部分人员的购房租房资格
链家2024年7月的调查数据表明，上海租房用户群中50（60）岁以上的租客占租赁人群的16%（8%）。根据上海市住房和城乡建设管理委员会的数据，截至2024年底，上海市保障性租赁住房累计建设筹措53.8万套（间），供应34万套（间）。然而目前上海购房资格门槛较高，保障住房又主要面向本市户籍，及符合条件的非本市户籍人员，主要是新市民和青年人。
《政府工作报告》提到“持续用力推动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因城施策调减限制性措施，加力实施城中村和危旧房改造，充分释放刚性和改善性住房需求潜力”。建议能对有养老就医、隔代照顾等长期在沪居住需求，且子女在沪、居住证满一定年限的老人，适当开放房屋的购房资格或保障性住房的租赁资格。
（三）深入调查研究，为“十五五”规划注入系统保障新视角
2025年是上海“十五五”规划的开篇谋划之年，建议加快对“健康上海”战略规划的研究，将其有机融入到“将上海建成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国家战略部署中，从系统全局的视角做好顶层设计。
1.国际金融中心建设
无论是本地医疗服务增长扩容，还是独资医院扩大开放，都需要与之相配的金融市场保障，金融机构可能会创新健康保险产品、拓展医疗信贷服务、推动金融科技与健康医疗融合、探索跨境金融支付、创新养老金融产品等，建议金融监管机构在充分借鉴国际通行规则的基础上，提前设置“负面清单”，划定红线区域，为金融机构留出充分的创新空间，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引入“健康上海”元素。
2.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建设
“创新药目录”的提法首次出现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释放出以创新驱动健康中国建设的强烈信号。生物医药是本市三大先导产业之一，更应该抓住此次政策先机，以创新药为引擎，带动包括创新药研发、制造、运输、配备使用、内销、出口、投资融资、商业保险等上下游环节的共同发展。
3.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
2024年5月发布的《2024年上海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工作要点》在发展体育消费、促进银发消费等十六方面做出了部署。建议在2025年落实上海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工作中，深度挖掘医疗健康领域的消费刚性，培育新型健康消费场景和市场规模，在工作部署序、城市规划、资源投放等方面，按需求规模和程度排列优先顺序。
4. 国际医学中心城市建设
2025年1月发布的《关于推进上海国际医疗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对推动医疗、保险、旅游等多种业态相互赋能提出了建设思路。与此同时，国内外多个城市也都在因地制宜地描绘各自的国际医学中心蓝图。建议上海要加快调查研究，进一步延展医疗服务对经济、就业、消费的链接和桥梁作用，将包括产业布局、房地产、金融业、国际贸易等要素纳入前述多业态系统中，对“十五五”规划进行战略前瞻布局。
（作者：上海金融业区域经济应用创新枢纽首席教授、上海市人民政府原参事吴大器；上海立信会计金融学院金融科技学院副院长邵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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